属松鼠的

人菜话多别看啦

私人地盘乱七八糟

没啥想法的快乐失踪状态

#剑三 万花双子 [太素清和 ]

#生苦若此,再难回头。

  季青芜脸色苍白如纸,对着她露出一个虚弱至极的微笑来 ,眼神是这段时日里少有的清亮 。
  季青蘅眼角的泪水断续如珠,双眼红肿鬓发凌乱,一身的狼藉仓皇无措。她跪坐在季青芜的身侧,半揽着他的腰肩,只是不停地哭着,哽咽着,痛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  青芜费力地抬起手来,想擦去她满脸的泪水,青蘅发出一声急促的泣音,紧紧地握住他的手,哭的更凶。

  季青芜的眼神一分分难过黯然下去,剧烈的痛楚让他只能勉强张开口,声音微弱气如游丝。
  “阿姊莫哭……”他慢慢对着她笑,看着他向来光鲜明亮的长姐脆弱至斯,眼中带泪。
  “我怕是……撑不到回谷了……” 阿姊不要哭,生老病死,冥冥之中都有定数,这是我的命。只是人世的路那么长,原谅我不能再与你一起走了。
  “阿姊……我以后不能再陪着你了……你要好好的……”我亲爱的阿姊,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,所有的苦痛折磨有我替你担,在我走后,总有人会去爱着你、保护你。
  血亲生死别离的宿命横在眼前,巨大的痛苦铺天盖地袭来,季青蘅拼命摇着头,声音沙哑破碎,断断续续地答,“不会的、不会的……我们就快回去了啊……”
  “阿芜,我求你、”她哽咽着顿了一下,而后凄越的哀鸣如同幼兽, “阿姊求你了啊——”
“不要走……”仿佛用尽浑身气力,才抖着嗓子挤出最后一声微弱含糊的乞求,“别丢下我……”
  季青芜眼中清泪慢慢滑落,唇角逸出一声太息,仿佛想起了什么,目光渐渐辽远空茫,“阿姊,谷里的花……现在都该开了吧……”
  “我大概是、再也看不到了……”青芜苍白的脸上全然是眷恋,眼神渐渐地涣散了。
  “真遗憾啊……若我离去,就把我葬在生死树下吧,对着花海的方向……”
  青蘅泪眼模糊,屏住呼吸听他微薄的嗓音,一边哽咽一边用力点着头,答不出话。
  “阿姊……一定、一定照顾好自己……”他的手渐渐无力垂了下来,眼睛慢慢阖上,再也看不清楚长姐的面容,只朦胧中对着她的方向模糊微笑,“我也就……”
  最后三个字消散在他的唇齿间,宛如一声叹息, “放心了……”

  叹息着那些盈满肺腑,痛入愁肠,再也无法言说的字句。
  阿姊不要哭。
  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,以后会有很多人替我照顾好你,扶持你陪伴你敬重你,世间的路还有这么长,他们和你一起走。
  人世繁华美景良辰,都值得予你,阿姊且替我……多看看罢。

  怀里的阿弟气息渐渐微弱消逝不见,季青蘅恍若未觉,眼泪无声滴落,一颗一颗,断续如珠,打湿了面庞和衣襟。
  “阿弟……”她摇摇他的肩,止住了哭泣小声喊他,“你不要闹了……一点都不好玩……”
  “我生气了……真的生气了……”
  她等了一会儿没有回音,低头看着怀里安静睡着的阿弟,征征然半晌才恍惚开口,“阿姊错了……”
  “青芜听话,阿姊不生你气,你回来好不好……”
  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,形形色色的人与事或哭或笑如走马灯般乱转不停,最后无数的音容笑貌统统只重叠出一人模样——
  温雅清和的少年看着凌乱的书案,皱着眉头一脸无奈的样子,推开窗户探出头来喊她,“阿姊——你又偷懒不用功!你再这样下次我再不管你了!”
  “明明比我先出来的,有没有点身为长姐的自觉啊!”
   ……
   然后一切定格在他向着漆黑虚妄的远方离去的身影,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,在心底一遍遍徒劳地喊着他。
  阿弟,我已经不偷懒了,努力当个好姐姐,再也不惹你生气了。阿姊知错了,你别走,不要不理我,不要丢下我一个人,好不好。
 
  她僵坐在那里,揽着她生来相依相偎的胞弟,垂着首一动不动。一瞬死寂,心口突兀一松,空茫茫的全都去了,余下什么都没有了。
  屋外蝉鸣不歇,马蹄声音起落,山林群鸟归巢,她听不见。
  暮色西沉,光线渐渐昏暗,直至夜幕升起,月色清辉照进窗来,她看不见。
  更深露重,寒气渐起,冰冷彻骨,她一无所知。
  仿佛有什么与生俱来的羁绊在那一瞬被生生撕裂割断,所有的感情所有的知觉全部被劈散消逝于天地之间。
  似乎她一无所有,只剩这具皮囊还留在世间,魂魄意识全部随着那人一起离去,走过奈何渡过三途将饮孟婆,忘掉所有尘世的苦乐爱恨。
  然后她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,太息一声,唤道:“阿姊,回去罢……”
  于是她从障中醒来,三魂七魄俱归尘寰,征仲懵然一刹,然后眼泪生生落了下来。
  痛彻心扉,哀莫大焉。

  季青蘅轻轻动了动僵硬的身躯,深深弯下腰去,抱住她一身寒凉的胞弟,喃喃唤他,一遍又一遍。
  为何不让我随你一起去,独独留我孤单寥落,看这世间种种人心险恶。
  我知你心性至善,知你周容有度,知你所有不言于心。你我本就同胞同源,生来相依相偎,世上惟有我知你最深。
  我的阿弟,何尝不是世上最好的少年……合该纵酒高歌挥毫写意,合该妙手仁心救死扶生,合该名士风骨天下闻知。

  昔日少年凌云意气,而今黄土一抔祭洒高天,皆随长风去。
  ……是我的错。过往种种恣意轻狂全然无知,窖藏缸中酿出苦果,却由你代我一一受过。
  所以,青芜,我不原谅,所有害你至此的人,统统都要付出代价,包括我自己。
  我会好好活下去,世事纷扰,离忧痛楚,生苦若此,不得解脱。
  阿弟,你且走好。

  翌日,季青蘅整好衣衫,小心翼翼地别好腰间一双墨笔。碧落鸿雁,交相辉映。
  她摸了摸怀里抱着的小小的骨灰罐子,低低地说了一句,然后回首最后一望,只身踏上了回谷的路。

  ——“阿芜,我们回家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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